專訪／剪紙藝術家楊士毅：只要願意感受，隨時能擁有美好

TEXT JESSE LO PHOTO 《沒有門檻的幸福》－大塊文化

楊士毅，是一名剪紙藝術家、攝影師，也是導演。近年頻頻以精彩的剪紙作品，帶給人們幸福，作品由紙張延伸到多元媒材，從Apple蘋果101旗艦店開幕指定合作藝術家，到近期將軍扇形鹽田的《生命之樹》等大型裝置藝術作品，每每推出皆讓人驚豔不已。著有《沒有門檻的幸福》，分享只要願意感受，隨時能擁有美好。

一場砍掉重練的旅行

【楊士毅】作品中的角色總是笑口常開，讓人看了也不禁跟著微笑起來。 Tuya — 作品中的角色總是笑口常開，讓人看了也不禁跟著微笑起來。

旅行的意義是什麼？之於楊士毅來說，「明白自己」是生命最重要的一趟旅程。17年前，他報名了流浪者計畫，前往陝西進行為期3個月的剪紙進修。本來預期是單純的學習，沒想到整趟旅程卻讓他陷入無盡的焦慮。他發現，過去用來證明自己價值的藝術能力，在距離數千公里外的國度，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場。「以前我跟人聊天或分享，永遠都是藝術跟創作，抵達拉薩後，發現完全沒有人想跟我討論這個話題。」他重新反省過去所追求的一切，直言為了找尋答案所安排的旅行，看起來更像是某種華麗的逃亡。

【楊士毅】走了一趟陝西，之後體會到剪紙也能傳遞祝福、帶來幸福。 — 走了一趟陝西，之後體會到剪紙也能傳遞祝福、帶來幸福。

計畫結束後返台，楊士毅回憶有長達6個月的時間，他陷入一片空白，意識到自己過去把藝術當作是證明自我的武裝，但也終於明白除非回頭面對生命的課題，否則永遠都無法解決原生家庭貧窮帶給他的自卑感，「所以我跟自己說，楊士毅甘願一點，面對這個家庭跟生長環境帶給你的挑戰吧。把這一切當作旅程吧！我們要長大，看有沒有哪一天可以把重擔扛起來。」如果不面對這一切，再怎麼追求外界的刺激或挑戰，他認為做什麼都毫無意義。

【楊士毅】他認為，所謂最好的工作，就是讓我們甘願彎腰跪地去努力的事情。 — 他認為，所謂最好的工作，就是讓我們甘願彎腰跪地去努力的事情。

要不是心境轉變，楊士毅也無法拿起剪刀跟色紙，剪出一張張能療癒人心的創作。計畫結束後7年，他為了慶祝另一半新居落成，拿起指甲刀，生疏地剪出第一張作品，自此一張張紅紙接連化身為年獸、鳳凰、大樹、伯公。楊士毅也將技法應用到其他媒材，像是去年（2023）台南將軍區的青鯤鯓扇形鹽田7公尺高的雕花戶外裝置《生命之樹》，樹身造型宛如向上延伸的雙手，結合鏤空的設計，讓天光跟雲彩得以為作品上色，與鹽田的地景完美融合。

為了無法旅行的人而寫

【楊士毅】從作品中告訴自己也鼓勵別人「初心是最美的光」。 — 從作品中告訴自己也鼓勵別人「初心是最美的光」。

關於流浪者計畫和剪紙創作的經歷，楊士毅都寫在《沒有門檻的幸福》中，書中也細數了那些無可避免的人生課題。楊士毅強調，寫下這些故事，並非想讓更多人認識自己，而是希望幫助有類似處境的人，「我一直在跟自己說，我對別人是不重要的，重要的是他們自己。所以楊士毅你寫的時候不要把個人放得太前面，故事也一定要對讀者有意義才行。」在寫到對某件事情的做法時，他會完整交代事件前因後果，盡量讓讀者相信自己也可以。

以貫穿全書核心的兩篇文章〈家庭是老天為我們量身訂做的教室〉和〈生活是生命的健身房〉為例，文中講述在面對家庭的沉重負擔時，自己選擇用改變對家庭的看法，並在限制的環境中找到最好的對策。「我們都有不得已的時候，可不可以把那樣的環境當成訓練場地或學習的教室。小時候寄人籬下，大人對我沒有耐心，我必須要學習在20秒內把話說完，我改變不了這個環境，但它也讓我變成會說故事的人。」楊士毅在這本書裡寫了很多這樣的故事。

楊士毅表示，用旅行的眼光看待日常

【楊士毅】因為apple蘋果的一句話「我們要找的是理念相同的人。」牽起合作的緣分。 Tuya — 因為apple蘋果的一句話「我們要找的是理念相同的人。」牽起合作的緣分。

楊士毅表示，因為工作關係，自己其實並未太常有機會旅行，但年初他跟太太去了一趟日本，這趟旅行，兩人並未特別規劃，而是每天手牽手在城市跟小鎮漫步，笑稱儘管一天走路6到8個小時，但很多大家推薦的景點都沒去成，只是隨心所欲探索未知的角落，享受彼此的陪伴。楊士毅直言即使是旅行改變自己的人生，但自己其實並沒有特別熱衷於旅行，「不過我太太很喜歡。」能陪著愛的人做她喜歡的事情，才是這趟旅程最重要的意義。

雖然沒有太多旅行的機會，但他試著把旅行的眼光帶回日常生活，他相信生活的每個時刻也都能成為旅行的一部分，即便是在自己的工作室裡，也都能發現美好的時刻。「我把我的工作室當作旅行的場域，每天看到漂亮的光影、植物，或美麗的片段，就將工作室發生的事情拍照寫下來。」他稱自己隨時在訓練自己的眼光，「當我在小小的工作室裡發現這麼多感動的時刻，那當我去到更大的世界，感動的衝擊會有多大！」

這也是書名《沒有門檻的幸福》想要談的，「我想告訴大家那些存在於身邊的美好，只要你願意去感受，他們就會給你力量。」也因為這些美好，你才有辦法去面對生活的困難。「再豐富再長的旅行總會有結束的一天，你總是得回到生活，所以我覺得旅行不在遠方，而在我們的生活，重點是我們能不能保持旅行的眼光，在看似平凡的生活找到閃閃亮亮的事物。」楊士毅說，如果只有旅行才能感受到美好，那這一輩子可以開心的時間實在太少了。